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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回 无药可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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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胡青牛一怔,脸蕴怒色,道:“他是武当派的?你带他到这里来干什么?”

    常遇春将如何保护周子旺的儿子逃命,如何为蒙古官兵追捕而得张三丰相救等情说了,最后说道:“弟子蒙他太师父救了性命,求恳师伯破例,救他一救。”

    胡青牛冷冷地道:“你倒慷慨,会做人情。哼,张三丰救的是你,又不是救我。你见我几时破过例来?”

    常遇春跪在地下,连连磕头,说道:“师伯,这个小兄弟的父亲不肯出卖朋友,甘愿自刎,是个响当当的好汉子。”

    胡青牛冷笑道:“好汉子?天下好汉子有多少,我治得了这许多?他不是武当派倒也罢了,既是名门正派中的人物,又何必来求我这邪魔外道?”

    王难姑不知是不是这半年来被胡青牛服侍得很好,在有人来求医的时候,居然一句话也不说,一副胡青牛主事的样子。

    常遇春道:“张兄弟的母亲,便是白眉鹰王殷教主的女儿。他有一半也算是本教中人。”

    胡青牛听到这里,心意稍动,点头道:“哦,你起来。他是天鹰教殷白眉的外孙,那又不同。”

    走到张无忌身前,温言道:“孩子,我向来有个规矩,决不为自居名门正派的侠义道疗伤治病。你母亲既是我教中人,给你治伤,也不算破例。你外祖父白眉鹰王本是明教的四大护法之一,后来他自创天鹰教,只不过和教中兄弟不和,却也不是叛了明教,算是明教的一个支派。你须得答允我,待你伤愈之后,便投奔你外祖父白眉鹰王殷教主去,此后身入天鹰教,不得再算是武当派弟子。”

    张无忌尚未回答,常遇春道:“师伯,那可不行。张三丰张真人有话在先,他跟我说:‘胡先生决不能勉强无忌入教,倘若当真治好了,我武当派也不领贵教之情。’”

    胡青牛双眉竖起,怒气勃发,尖声道:“哼,张三丰便怎样了?他如此瞧不起咱们,我干吗要为他出力?孩子,你自己心中打的是什么主意?”

    张无忌心知自己体内阴毒散入五脏六腑,连太师父这等深厚的功力,也束手无策,自己能否活命,全看这位神医肯不肯施救,但太师父临行时曾谆谆叮嘱,决不可陷身魔教,致沦于万劫不复的境地。

    虽然魔教到底坏到什么田地,为什么太师父及众师伯叔一提起来便深恶痛绝,他实在不大了然,而爹爹、妈妈、义父也从来没说过,但他对太师父崇敬无比,深信他所言决计不错,心道:“宁可他不肯施救,我毒发身死,也不能违背太师父的教诲。”

    朗声说道:“胡先生,我妈妈是天鹰教堂主,我想天鹰教也是好的。但太师父曾跟我言道,决计不可身入魔教,我既答允了他,岂可言而无信?你不肯给我治伤,那也无法。倘若我贪生怕死,勉强听从了你,那么你治好了我,也不过让世上多一个不信不义之徒,又有何益?”

    胡青牛心下冷笑:“这小鬼大言炎炎,装出一副英雄好汉模样,我真的不给他医治,瞧他是不是跪地相求?”

    向常遇春道:“他既决意不入本教,遇春,你叫他出去,我胡青牛门中,怎能有病死之人?”

    常遇春素知这位师伯性情执拗异常,自来说一不二,他既不肯答允,再求也属枉然,向张无忌道:“小兄弟,明教虽和名门正派的侠义人物不是同道,但自大唐以来,我明教世世代代都有英雄好汉。何况你外祖父是天鹰教教主,你妈妈是天鹰教堂主,你答应了我胡师伯,他日张真人跟前,一切由我承担便是。”

    张无忌站起身来,说道:“常大哥,你心意已尽,我太师父也决不会怪你。”说着昂然走了出去。

    常遇春一惊,忙问:“你去哪里?”

    张无忌道:“我若死在蝴蝶谷中,岂不坏了‘蝶谷医仙’的名头?”说着转身走出茅屋。

    胡青牛冷笑道:“‘见死不救’胡青牛天下驰名,倒毙在蝴蝶谷‘牛棚’之外的,又岂止你这娃娃一人?”

    常遇春也不去听他说些什么,急忙拔步追出,一把抓住张无忌,将他抱回。

    常遇春气喘吁吁地道:“胡师伯,你定是不肯救他的了,是不是?”

    胡青牛笑道:“我外号叫做见死不救,难道你不知道?却来问我。”

    常遇春道:“我身上的伤,你却肯救的?”

    胡青牛道:“不错。”

    常遇春道:“好!弟子曾答应过张真人,要救活这位兄弟,此事决计不能让正派中人说一句我明教弟子言而无信。弟子不要你治,你治了这位兄弟吧,咱们一个换一个,你也没吃亏。”

    胡青牛正色道:“你中了这截心掌,伤势着实不轻,倘若我即刻给你医治,可以痊愈。过了七天,只能保命,武功不能保全。十四天后再无良医着手,那便伤发无救。”

    常遇春道:“这是师伯你老人家见死不救之功,弟子死而无怨。”

    张无忌叫道:“我不要你救,不要你救!”转头向常遇春道:“常大哥,你当我张无忌是卑鄙小人么?你拿自己的性命来换我一命,我便活着,也无味之极!”

    独孤无名此时插嘴道:“胡老哥,难得遇到这么个疑难杂症,何不试试身手,况且,以我看来,即使合我们三人之力,也无法完全将这小孩医治好。”

    此时独孤无名和胡青牛、王难姑相处已超过一年,特别是和胡青牛,两人医术相当,起码在中医上来说,互相佩服,称呼上也从开始的时候的“先生”变成了现在的“老哥”、“老弟”。

    胡青牛听得独孤无名这么说,随即一把抓到张无忌手腕,只觉他脉搏跳动甚是奇特,不由得一惊,再凝神搭脉,心道:“这娃娃所中寒毒十分古怪,难道竟是玄冥神掌?这掌法久已失传,世上不见得有人会使。”

    又想:“若不是玄冥神掌,却又是什么?如此阴寒狠毒,更无第二门掌力与之近似。他中此寒毒为时已久,居然没死,又是一奇。是了,定是张三丰老道以深厚功力为他续命。现下阴毒已散人五脏六腑,胶缠固结,除非是神仙才救得他活。”

    王难姑见丈夫脸色不断变换,随即也一手按在张无忌的脉门上,过不多时,道:“看来确是玄冥神掌无疑了,独孤老弟内功比我们深厚得多,一眼就看出来了啊。”